摩伊奥酒吧(23)
二十三、伊一老师
李子眠刚一开酒吧的门就看到一个人影,李子眠辨认了几秒才想起这是谁。明明说了今晚不营业,没想到她又回来了。
对方依然戴着那顶夸张的黑色宽檐帽,穿着一身黑。她低着头,看不清究竟长什么样。这个装束在半夜三四点出现,倒是挺诡异的。她递过来一个有些分量的牛皮纸袋,开口说,“不好意思,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?待会有个左眼下方有泪痣的女人会过来这个酒吧,能请你帮我把这个交给他吗?”
李子眠犹豫一下,“可以是可以,不过我现在有点急 事要离开,你待会儿自己交给他?”
“麻烦你了,谢谢。”对方像是没有听到李子眠的话一样,一下子就把纸袋放到李子眠手上。李子眠下意识地接了过来,还没来得及说话,女孩竟然咻一声消失了,动作快得跟猫一样。李子眠愣了愣,手上拿着这袋不请自来的东西,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还给原主。用手感受了一下重量,A4大小,估摸着里面不太像是钱,更像一叠纸。大半夜地来没有营业的酒吧,请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人帮自己转交一个文件袋,未免也太奇怪了吧?李子眠想不通,而女孩已经走远了。
坐在吧台后面的李子眠盯着这个牛皮纸袋。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呢?纸袋是敞开的,没有封口,既然这份东西可以随便交付给一个陌生人,而且她也没说不能看,那自己打开看看也无妨吧……强烈的好奇心诱惑着李子眠伸出手去拿起袋子,正要打开的时候,门口的动静打断了她的动作。转头,刚刚那个女孩竟然又回来了。
“不好意思,这个我先拿回去,如果待会儿有个左眼下方有泪痣的女人过来,麻烦告诉她改天再约。”
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吧台前的灯光里,微微抬起头,李子眠终于看清了她的样子:她的面部线条很硬朗,下巴到耳后有清晰的下颌线,一字直眉,上下厚唇,看人的时候眼神直直的。跟刻板印象里的柔美女性面庞相差甚远,但不知道为何女孩像个漩涡一样吸引与她对视的人。
李子眠没有说话,默默地把台面上的牛皮纸袋递过去。她接了过去,一边道谢一边说:“我叫伊一,这两个字,”她的手指在空中挥舞了一下,似乎在写这两个字,“不好意思,耽误了你的时间。”她的话音干净利落,眼神一直看着李子眠,不知道为什么,被她看着总感觉有点发毛,伊一的眼神像利剑穿透了自己的人皮。
“没事,我叫李子眠。”李子眠的眼神有些躲闪,故意避开和对方对视。
“我知道。”伊一立马接话。
“噢?”
“我来过这里几次,白天是咖啡厅对吧?”
“噢……没错。”
李子眠使劲地回想这顶帽子和这个人……如果有这么醒目的顾客出现在酒吧里,自己应该会有点印象的,不过偏偏怎么也想不起来。
伊一并不在乎李子眠有没有记得自己,她扬了扬手里的纸袋子,“谢谢你了,拜。”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。
李子眠皱着眉头望着伊一的背影,第六感莫名其妙地响起了警铃,就这样吧,她不想再被卷进奇怪的事情里。
尽管李子眠今晚已经挂了不营业的牌子,但是不速之客还是络绎不绝。
李子眠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一丝不苟地穿着西装的女人,左眼下方有颗显眼泪痣。女人还没开口,李子眠就抢先一步说:“你不是来取东西的啊?伊一说改天再给你,她已经拿走了。”
“什么?”女人惊呼。
“不好意思,人已经走了,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,你自己找她问吧。”李子眠没好气地说。
“你见到尹一老师了?他本人?你确定吗?天呐,没想到他竟然亲自拿手稿给我?”
“尹一老师?她说她叫伊一……算了,”李子眠不想再掺和这件事了,赶紧闭嘴,“有什么你自己找她吧。”她站了起来,准备送客。
对方显然并不打算就这样离开,而是一连串地抛来各种问题:“他有没有说些什么?有没有留下联系方式?你可以告诉我他的样子吗?天呐!神秘的尹一老师竟然真的亲自出现了!等下,你真的确定那是他本人而不是助手什么的?明天这消息一定上热搜……”
李子眠听不懂这个女人究竟在自言自语什么,她站起来,坚决地下了逐客令,把这个叨个不停的女人赶了出去。女人见状赶紧塞了张名片到李子眠手里,急匆匆地说了句:“如果尹一老师再回来,请务必给我电话,一定啊!”李子眠无情地把门关上,女人似乎待了一会在门口又说了些什么才离开。低头看了一眼名片,原来是某出版社的编辑。那看来刚刚那一叠厚纸应该是书稿之类的东西。
全都离开后,李子眠叹了口气。好好的一个夜晚发生了太多事情。她感到疲惫。
空气里熟悉的气味——李子眠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出现了——她飞快地来到门边,李澄澄出现在视线里,李子眠快步冲过去,一把抱住她,“你没事吧?没受伤吧?”她碰了碰李澄澄的鼻子,双手在她的胳膊上来回抚摸。
李澄澄本来以为再见到李子眠的时候自己会失控,但现在看着李子眠担忧的眼神,李澄澄只是轻轻地笑了笑,“啥事没有!哈哈。”李澄澄没留意到自己的笑声有点干巴巴的。
“你这是什么?”李子眠警惕地盯着那个怪异的项圈。猫从来不喜欢身上有东西束缚。
李澄澄用力扯了一下这个鬼东西,张了张嘴想解释,又停住了,一时不知道从哪里说起,“这个……我回头再跟你说吧,你呢,我不在,有没有遇到什么麻烦?”李子眠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,一五一十地把这几天发生的荒唐事都给李澄澄交代了。
“那个女人,她知道了?”李澄澄皱眉,“我们得赶紧离开这里,谁知道她明天会不会把你卖到实验室去,或者请个法师回来驱魔跳大神!”
“应该不会吧。”李子眠嘟囔着。
“哼,她还喊你去给她当替死鬼呢,可别小看她。”李澄澄没好气地说。
“还好吧,帮个小忙而已,毕竟她也帮了我找你的下落——”
李澄澄打断了她的话,“这也叫帮忙啊”,脸上尽是不屑,“好吧好吧,那你打算怎么办,该不会你真的要给她擦屁股?你忘了当时我们为什么要来这个城市重新开始?”
“好好好,我知道了。”李子眠叹了口气,乖乖地点头。一直以来兢兢业业在经营酒吧的是李子眠,李澄澄总是在外面鬼混乱逛,但其实李子眠十分依赖李澄澄,有什么要出主意总是会交给李澄澄。
“对了,你说的那个人,我见过她,给你书稿的那个。”
“嗯?”李子眠一下子没反应过来。
“前段时间来过,当时她就一个人坐在那个角落,点了一杯热牛奶,”李澄澄指了指酒吧靠近吧台的一个小桌子,“我对她很有印象是因为当时她在写东西,周围环境这么嘈杂,她竟然旁若无人拿着纸和笔在刷刷刷地写字,没想到竟然是个有名的作家呀。”
“我怎么完全没印象?”
“哈哈那当然,那天晚上你在里边修马桶呢,你弄好的时候好像她已经离开了。”
“所以她究竟写的什么书?感觉很有名气的样子。”
“我可不知道,哈哈你知道的我不爱看书,两条腿搞的那些方方块块东西,看着就脑壳疼。”李澄澄耸耸肩。